他眼睛里终于有了些波澜。
但白越非但没有松口气,反而心口处好像被压上了一块巨石。
他知道白沐眼神中会出现涟漪,是因为白沐从这句相似的话语中,想到了他刚刚去找白沐时发生的那段谈话。
他质问白沐为什么没有跟上,白沐说自己身体有些不舒服,而他——
说白沐娇气。
白越看着面前的白沐,有些对自己的荒谬恍惚。
他竟然对刚刚缔结契约时毫无反应,一句疼都没喊过的白沐说娇气。
“你希望我怎么回答?”
白越怔怔地看着他终于去关心的白沐,并没有如实说自己的身体状况,回答他的这个问题,而是平铺直叙地反问他。
白越的呼吸一下子又紊乱了许多。
他的指尖无来由地颤了颤,但却被他遮挡在了袖口里。
白越再度张嘴,却发现这只是个徒劳的行为,他的言语能力似乎被什么剥夺了,他大脑里一片空白。
是过了一会儿,白越才克制住了自己轻抖着的手指,强装淡定实则莫名惶恐地,小心翼翼地探出手去,放在了白沐的脉搏上。
白沐并没有阻止白越的行为,也没有表现出来排斥,但就是他这种无论何时都很乖的模样,让白越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什么重物撞了撞。
他垂眸看着白沐的手腕,发现那堪堪露出的雪白单薄不已。
白沐又白又薄肌肤下的黛色血管,在点缀出迤逦之色的同时也透露着不堪一握的脆弱。
而上面——
属尚未完全散去的淤红最为刺目狰狞。
白越嘴唇紧抿住。
这是他刚刚拽着白沐赶来此地时,他在白沐手腕处留下的痕迹。
心里好像被什么拧了下,白越深呼吸一口气,他动作轻柔到不可思议,缓慢又难熬地感受了遍白沐的身体情况。
“没什么事。”在细细检查一遍后,白越终于松口气,感觉自己能喘气了,“还好还好。”
白越心里涌现出庆幸之色。
还好没什么事,没有到事情无法挽回的地步。
白越再度强行地安慰着自己,没关系,事情还没有特别糟糕,还来得及,他还可以把这些天的伤害弥补过去。
白越微阖着眉眼,努力试图找回自己的智。
他不断地告诉自己,越是这种时候,越不能让自己被情绪影响,他必须冷静。
*
巫衍看着白越和白沐之间奇怪的相处,凌厉的长眉微微皱起。
他端量着白沐,视线一直落在自己因白沐而奇特跃动的心脏上。
刚刚白越和白沐说这些的时候,他竟然没心思关注玉佩里的穆枫,没有第一时间检查穆枫的身体情况,而是——
不受控制地把心神全给了白沐。
一副有些担心白越会伤害到白沐的反应。
巫衍眼神轻微变化着,他在判断,也在诧异。
他难道真的喜欢白沐吗?
可——
没可能啊。
指腹因为杂乱的思绪而不住地摩挲手中玉佩,巫衍试图借助玉佩处传来的微凉稳定自己的心绪。
巫衍感应着玉佩中的穆枫,心里有种又羞愧又不自然的感觉。
但巫衍却发现,他分不清,他这种不可控的情绪,究竟是针对白沐,还是针对穆枫,亦或是两者都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