以她的性格,不可能被人这么抱在怀里还舒舒服服的,但她还是没有挣扎和离开。
他的听霄,一直是这么善良柔软的姑娘。
而此时,被定位为善良柔软的任听霄,在呆滞地数着羊角兽。
在她数到第一百五十只羊角兽的时候,犹如锁链一般缠绕在她腰上的手臂终于松了,然后是凌卓的鼻尖在她脖颈轻轻蹭了蹭。
任听霄打断了数数,缩了下脖子。
好痒。
凌卓眷恋地轻蹭了一下任听霄,还是依依不舍地将她松开,看着她马不停蹄地送他怀里跳了出去,勾起嘴角想笑,又被他强行抿成下弯的弧度。
“你就这么讨厌我吗?”他轻声问。
他声音本来就微哑,此时顶着刚刚哭过的红眼眶,苍白瘦削的身子裹在纤尘不染的白色长袍里,就这么含着委屈,轻轻问任听霄,是不是讨厌他。
……这谁能说得出口啊!
何况是本来就和讨厌他沾不上边的任听霄。
“怎么会!”任听霄脱口而出,看着凌卓控诉委屈的眼睛,她同手同脚地上前,僵硬地伸手摸了摸他的脸。
“好啦,不伤心了。”她不太熟练地安慰,“陛下就是最棒的!”
凌卓刚因为碰触到她而眯起的眼睛又睁开来,他认真地看着任听霄,沉声:“不要叫我陛下。”
任听霄呆了呆:“那要叫你什么?”
“我有自己的名字。”凌卓垂下纤长的眼睫,温存地将侧脸放在任听霄的手心里,“我想听你叫我的名字。”
“凌……卓?”任听霄试探地唤他。
凌卓倏然用力咬住了嘴唇。
淡色的唇上被留下一道浅浅的牙印,他没有抬眼,只是细细听去,能听到他声音里细微的颤抖。
“……我在。”他说。
任听霄不知道他究竟想到了什么,但她体贴地将帝王的失控和悲伤留在这间化妆室里,等侍女重新进来之后,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。
在侍女进来之前,任听霄目瞪口呆地看着凌卓拿起桌子上的瓶瓶罐罐,也不知道在脸上抹了些什么。
当他再次暴露在人前时,除了仔细看去能看到眼睛里的红血丝,几乎已经看不出刚才他都经历了什么。
他收拾完了自己,就把任听霄按到座椅上,拿着一块毛巾,温柔而耐心地为她擦干一头长发。
当侍女们有序地重新走入化妆室时,看到的就是这一幕。
她们手里端着的东西都惊讶地掉到了地上。
凌卓没有理会她们,而是一边给任听霄擦着头发,一边柔声问:“我没有提前征求你的同意,就自作主张决定了婚讯,你会不会怪我?”
身后的侍女们更加惊恐地互相对视。
她们看见了什么,她们居然能从这位……除了阴郁和丧气之外的帝王脸上看见笑意?
他居然会这么温柔地问一个女孩会不会怪他?原因是他想尽快和她结婚?
这个世界玄幻了。
任听霄浑身一凛,她盯着镜子里的自己,丝毫不往凌卓的方向瞟:“当然不会,我全听陛下的。”
现在有很多外人在,凌卓也没有刻意纠正她的称呼,他眉眼弯了弯,将毛巾放到一边。
他双手握着任听霄的双肩,躬下身,强行将自己的脸挤入她的视野中。
任听霄看着自己的脸旁边硬贴上一张凌卓的脸,一时无语。
“我看到任夫人了。”凌卓含着笑意,用近乎撒娇的口吻说,“我之前不知道她也想来,你也不要怪我,好不好?”
侍女们……侍女们已经被吓得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了。
任听霄的视野被禁锢在镜子里的两张脸上,她压根没听出来,凌卓这是在和她道歉,为没有特意邀请任妈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