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女沉默了一阵,仍是说:“你不必怕。”这语气虽然平静,却有千钧之力,掷地有声。
笑笑一怔,忙把巾帕挪开,却见太女一脸平静,什么也看不出来。
她觉得有什么不对,正在搜索词句,忽然外面有人报:“太女皇君求见。”
太女微讶,随即放声道:“请进。”
殿门微启,太女正君林月溪走了进来。先向太女行礼,太女忙出席扶了,道:“你怎地来了?”
林月溪眼神往笑笑身上一转,道:“太傅的这杯谢媒酒我还没有敬呢。”
笑笑忙站起来:“林太医,不敢当!”
林月溪淡淡一笑:“我已不是太医了。”
说着旁边宫侍已斟了杯酒过来,他擎酒平举过胸,凝视着笑笑:“月溪感激太傅一手辍合我这段姻缘,谨以此杯为敬,聊表谢意。”
笑笑怔了怔,以往只觉得这林太医是个端方君子,性情可说是有几分刻板那种,今日一见,却觉得气质却与往日大异,这突然入席敬酒,更是出人意表。
诧异归诧异,忙举杯来喝尽了。见林太医举杯沾唇,突然想起一事,叫道:“林太医,你有了身子,不能喝酒。”
林月溪一愣,旁边太女伸手过来,已把酒杯接了过去,道:“这杯我代饮。”一饮而尽。
就在这时,笑笑觉得衣袖微动,一样东西被丢进来,顺着袖子骨碌碌的往下滚。她忙伸手按住,诧异的瞧着面前的林月溪。
林月溪却垂下眼睛没有看她,等太女放下酒杯,肃容道:“谢意已表,月溪就不妨碍太傅太女欢宴了。”
也不啰嗦,虚行了一礼,辞去。
笑笑觉得古怪,不敢多耽,忙道:“我不胜酒力,也要回去了。”
太女道:“时候尚早……”
“不,不早了,天都全黑了,家里还有人惦记着……”她压低声音道:“林太医比上次见面可瘦多了,可是害喜严重?丹麒那时也是这样,吃什么吐什么……殿下要多陪陪他。”
太女道:“我晓得的。太傅稍等片刻,我着人护送你回去。”
“不,不用了。”
“一定要。现下不同往常,太傅出入定要小心谨慎,恐防有小人暗算。”太女语气斩钉截铁。
笑笑吓了一跳,却见太女神色平静,跟刚才那样,这样决断的话似乎根本不是她说出来的。
沉吟道:“既是这样,我先去更衣。”
跟着两个宫侍到了殿后无人处,摸出袖中蜡丸,揉碎了抽出张纸来,上面清秀蝇头小字写着:请沉璧公子速来一晤。
笑笑把纸条撕碎,丢进便桶里。
林月溪要见沉璧,为何不让太女出头,而是自己偷偷摸摸的递条子,刚才真是吓了她一大跳。
她暗自沉吟,沉璧现在身上有孕,跟林太医日子相近,难道他是想跟沉璧交流心得?那也用不着这么神秘吧。
想起以前看过的戏剧情节,什么赵氏孤儿,若是孩子出生有险或是性别未如理想,皇室会找个忠心大臣的孩子给换了。她猛地打个冷战,别说沉璧现在不在京城,便是在这里,还是不要让他接近宫廷为妙。
回到殿外,太女已让人备好马车,一队十二人皇室侍卫作护卫,领头的竟是钟仪。
太女见她摇摇晃晃过来,过来要相扶,一面问道:“太傅可是醉得厉害?不如用了醒酒汤再走。”
笑笑原本托头装醉,忙摇头道:“不用,不用!”脚步一歪,便往钟仪身上倒去,低声道:“快送我上车。”
钟仪伸手扶了,道:“太傅忍着点,别吐我身上。”双臂用力,已将她半抱半揉塞进车里。回身对太女道:“殿下放心,下官定将太傅平安送回府。”
太女点了点头,挥手放行。
笑笑靠在厢板上,随着车子驶动,一颠一颠的,她坐惯了家里那些改良马车,现在再坐这种,觉得颠得心都要吐出来了。好容易挨出宫门,一叠声的叫“停!停!”